上古至戰國的文學
(上古----西元前221年)


《楚辭的名稱和來源》


  “楚辭”是戰國時代以屈原?代表的楚國人創作的詩歌,它是《詩經》三百篇以後的一種新詩體。
  “楚辭”這一名詞不知起於何時。《史記》在張湯的傳中已經提到它,可能至晚也是漢初就有的。至漢成帝時,劉向整理古籍,把屈原、宋玉等人的作品編輯成書,定名?《楚辭》,從此以後,“楚辭”就成?一部總集的名稱。

  漢代一般稱“楚辭”?賦,這是不十分恰當的。“楚辭”和漢賊,體裁截然不同,前者是詩歌,後者是押韻的散文,它們的句法形式、結構組織、押韻規律都是兩種不同的範疇。再從音樂的關係上看,雖然都是不歌而誦,但漢賦同音樂的距離比“楚辭”更遠些。所以司馬遷說:“屈原既死之後,楚有宋玉、唐勒、景差之徒者,皆好辭而以賦見稱。”(《史記·屈原列傳》)可見辭與賦本來是有區別的。由於漢賦是直接受“楚辭”的影響發展起來的文體,在習慣上漢代人多以辭賦並稱,把屈、宋之辭與枚乘、司馬相如的賦等同起來。於是辭與賦的概念混淆了,從此以後,屈原的作品甚至全部楚辭都稱之?賦了。其實它們是兩種不同的文體,不應混?一談。至於後人以《離騷》代表《楚辭》而稱之?“騷”,如《文心雕龍》有《辨騷》篇,《文選》有“騷”類等。這和後人稱《詩經》?“風”一樣,雖然名實不符,都是有意把楚辭和漢賦兩種文體區別開來。

  “楚辭”的?生有其複雜的因素,決不是偶然的。春秋以來,楚國在長期獨立的發展過程中,形成了獨特的楚國地方文化。宗教、藝術、風俗、習慣等都有自己的特點。與此同時,楚國又與北方各國頻繁接觸,吸收了中原文化,也發展了它固有的文化。這一南北合流的文化傳統就是“楚辭”?生和發展的重要基礎。

  遠在周初,江漢汝水間的民歌如《詩經》中的《漢廣》、《江有汜》等篇都?生在楚國境內。其他文獻也保存了不少的楚國民歌,如《子文歌》、《楚人歌》、《越人歌》、《滄浪歌》(注:見《說苑》中《至公》、《正諫》、《善說》三篇。)等都是楚國較早的民間文學,有的歌詞每隔一句的末尾用一個語助詞,如“兮”、“思”之類。後來便成?《楚辭》的主要形式。更重要的還是楚國民間的巫歌。楚國巫風盛行,民間祭祀之時,必使巫覡“作歌樂鼓舞以樂諸神”,充滿了原始的宗教氣氛。《楚辭》中的《九歌》,其前身就是當時楚國各地包括沅湘一帶的民間祭神的歌曲,祭壇上女巫裝扮諸神,衣服鮮麗,佩飾莊嚴,配合音樂的節奏載歌載舞,很象戲劇場面。這就是那時巫風的具體表現。這種原始宗教的巫風對屈原的作品有直接影響。《離騷》的巫鹹降神,《招魂》的巫陽下招,以及《楚辭》中凡詩人自我形象的塑造和高貴品德的象徵,如高冠長佩,荷衣蕙鑲,乃至豐富的神話故事的運用等,都是最好的說明。所以《呂氏春秋·侈樂篇》說:“楚之衰也,作?巫音。”“楚辭”就是這種帶有巫音色彩的詩歌。

  還有楚國的地方音樂對“楚辭”也有一定的影響。春秋時,樂歌已有“南風”、“北風”之稱。鍾儀在晉鼓琴而“操南音”,被譽?“樂操土風,不忘舊也”。(注:師曠曰:“吾驟歌北風,又歌南風。南風不競,多死聲,楚必無功。”見襄公十八年《左傳》。鍾儀事見成公九年《左傳》。)從此以後,楚歌、楚聲和楚舞一直?楚人所喜愛,見於文獻記載者不少。這是很自然的。戰國時楚國地方音樂極?發達,其歌曲如《涉江》、《采菱》、《勞商》、《薤露》、《陽春》、《白雪》等,“楚辭”的作者都已提及。“楚辭”雖非樂章,未必可歌。(注:《九歌》經屈原改寫後,是否用原來樂調歌唱,不能知道。)但它的許多詩篇中都有“亂”辭,有的還有“倡”和“少歌”,這些都是樂曲的組成部分。《楚辭》中保存這些樂曲的形式,就說明它同音樂的關係非常接近。當然由於作者是楚人,他們所接受的音樂的影響也多半是屬於楚國地方的。同時,與此有關而影響于“楚辭”的那就是楚國的方言。楚國的方言有特殊的意義,也有特殊的音調。《楚辭》中的方言極多,如“扈”、“汩”、“憑”、“羌”、“宅傺”、“嬋緩”之類,參考古注及其他文獻還可以理解。至於當時音調的讀法早已失傳。漢宣帝時,九江(今安徽壽縣,楚最後國都)被公能誦讀《楚辭》,至隋代,還有釋道騫也善讀《楚辭》,“能?楚聲,音韻清切”(《漢書·王褒傳》及《隋書·經籍志》)。後來唐人還繼承他的讀法。可見懂得《楚辭》中楚聲的人隋唐間還有。不過這對《楚辭》的影響是次要的,主要還是民間文學和地方音樂的關係。

  總之,楚國本有自己的文化傳統,後來又接受北方文化的影響,二者融合?一,彙?文化的巨流,在長期發展中積累了豐富的文學藝術的素材,?文學創作提供充分的有利條件。就在這個優越的文化基礎上孕育了屈原這樣偉大的詩人,?生了《楚辭》這樣光輝燦爛、千古不朽的詩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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