觀念的混亂
秦人逄氏有子,少而惠,及壯而有迷罔之疾—聞歌以為哭,視白以為黑,饗香以為朽,嘗甘以為苦,行非以為是,意之所之,天地四方,水火寒暑,無不倒錯者焉。楊氏告其父曰:“魯之君子多術藝,將能已乎?汝奚不往訪焉?”(列子.周穆王)
逄老太爺自然愛兒子。秦國的政策是“依法治國”,甚麼事情都是政治問題,說不定這怪病會成為更大的問題。父親對於兒子的病,既然很不樂觀,難免病急亂投醫,問來問去。有人告訴他說:“魯國有一位偉大的人物,有大本事,多才多藝,聰明伶俐得很,要解決問題得去找他!”那位父親愛兒子的心切,準備了乾糧,連地圖也沒有,就不辭艱苦跋涉,越過太行山,向着山東進行。中途到了老子的家鄉陳地,向老子陳述兒子的病徵,聽到講述老子全篇“辯證法”。
其父之魯;過陳,遇老聃,因告其子之證。老聃曰:“汝庸知汝子之迷乎?今天下之人皆惑於是非,昏於利害。同疾者多,固莫有覺者;且一身之迷,不足傾一家;一家之迷,不足傾一鄉;一鄉之迷,不足傾一國;一國之迷,不足傾天下;天下盡迷,孰傾之哉?向使天下之人,其心盡如汝子,汝則反迷矣!哀樂聲色臭味是非,孰能正之?且吾之此言,未必非迷;而況魯之君子,迷之郵者,焉能解人之迷哉!榮汝之糧,不若遄歸也。”
列子善於講比喻,很少有對孔子真實稱讚的話。本篇所說:“魯之君子”,指的是孔子,為“迷之郵者”—“郵”,通“尤”。這絕非表示列子也在場的報道,而是藉“老子”的口說話。他還坦白的說:“連我說的話,也可能是胡話。你去尋孔子,以為是可靠的權威;其實,他老人家迷得更厲害,哪能幫助你!你還是丟掉你的乾糧,取消你徒勞無功的行程,返回家裏去吧!”對於這一點,孔子有對他自己程度的評價: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。”這是謙虛承認還沒有通悟真道;向不知道的人問“道”?說“問道於盲”,有些不恭敬,至少該可以說,問道於近視眼。說真話,世上超越孔子的人,還沒有生出來。
老子的理論,是說天下似是都有混亂的毛病,絕沒有醫治的辦法。既然所有的人都像你的公子,就算是來個全民投票,也不能解決。“哀樂聲色臭味是非”,說的都是個人的意見和愛好,可以沒有絕對標準,受聰明人的支配誘導。不過,老子還沒有涉及到基本的道德倫理,父子關係,來去的方向,還是有共同的基本原則。顯然的,如果連這些都否定,只有主觀感覺,逄家父子也回不來家,也就不必回家了。
莊子還假借孔子與弟子子貢的問答,提出“畸人”。畸人的意思,是不同於流俗的人,特立獨行,所以也就是“異人”。
子貢曰:“敢問畸人。”〔孔子〕曰:“畸人者,畸於人,而侔於天。故曰:天之小人,人之君子;人之君子,天之小人也。”(莊子.大宗師)
單與眾不同,缺乏積極確切的界定。不過,敢異於眾,已是不易。
屈原真有理想,有高潔的品德。能夠作到“眾人皆醉我獨醒,眾人皆濁我獨清”,是千古高標。他可以稱為“異人”,不同於俗。但不作不對的事,是有守,不等於所作的都是對的事。還需要有猷,有為—韜略足以治國,平天下。連孔子稱為聖,也難免“君子之過,如日月之食”,不能完全免於過失。正如聖經所說:“時常行善而不犯罪的義人,世上實在沒有。”(傳道書7:20)
“義人”的定義,是“行而宜之之謂義。”(韓愈.原道)所以義人就是完全行為合宜,沒有錯失的人。這樣超高的標準,委實是超過世人所能夠達到的。不但如此,聖經說到人的情形—“我們都如羊走迷,各人偏行己路。”(以賽亞書53:6)所有的人需要一位牧人。好牧人為引導亡羊得歸家,捨了自己的生命。因為神是聖潔公義的,人虧缺神的要求,就不能進入神的國度。因此,人既然不能自救,神就為人開了唯一的道路,差祂的兒子基督耶穌,道成肉身,降臨世間,為代替人的罪,被釘死十字架上,並且在三天後,從死裏復活,升到天上;使凡信祂的人,悔改轉離自己滅亡的道路,歸向神,罪得赦免,得稱為義,就可以作神的兒女,成為神家的人,得着永生。何等的福分!歸家吧!
插圖:
- “Person Stands on Brown Pathway” by Tobi (pexels.com, accessed 2/202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