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寰宇古今 ✐2020-12-01

德國智者後面的人

史述

 

  十九世紀末以來,西方世界對中國的印象是模糊而扭曲的:孔夫子頭戴瓜皮小帽,身穿左衽長衫,拖着長辮子,仿佛是中國城裏雜貨的店員,或雜碎餐館的跑堂。不過,在西人心目中孔子的形像,逐漸改變了。


康德

  歐洲大陸輝煌一時的啟蒙運動(Enlightenment),和形上學的爭辯,到十八世紀中,由一位渺小丈夫康德(Immanuel Kant, 1724-1804)給畫上句號。在政治方面則是“科西嘉的小軍曹”拿破崙(Napoleon Bonaparte, 1769-1821),一世之雄,躍登歐洲皇帝高位,至終卻被囚死在海倫那岩石的島上,代表着浪漫主義在海浪聲中消失。
  康德超越當時形上學的喋喋爭議,把可知範圍限於形象界,以為形象以外的本質是不可知的;孔子的“知之為知之,不知為不知,是知也。”“知”與智慧的“智”通,知道自己知道,又知道自己不知道甚麼,才是真正的智慧,如此不失為知識論的結語。康德主張以人為目的,不以人為手段,把倫理學作為簡化宗教責任,這如同心學的“天理良心”。可惜他的世界,不是大一統的中國漢王朝,無法作到黜百家而獨崇儒的代表,但總無妨其為西方大儒。


尼采

  尼采(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, 1844-1900)對於康德的倫理哲學,不僅殊乏興趣,甚且南轅北轍,但那位天才狂人的觀察分析,是精確的,他亦褒亦貶的稱康德為“哥尼斯堡偉大的支那人”(The Great Chinaman of Konigsberg)。尼采從康德思想中,把“以人為目的,不以人為手段”的原則完全棄絕,剝離儒家的道德觀念,並且鄙夷的加以無情踐踏;卻由竊取了“君子”和“小人”二分法。他的“君子”成為超人,超越道德的束縛,以人為手段,以達成他的目的,仿佛以人民為芻狗。至於甚麼“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”,簡直是不切實際;而“溫良恭儉讓”的高度修養,處世為人,是他更難以想像的事,更無從談修齊治平的儒家最高理想了;尼采似乎是“狼文化”的鼻祖。如果他也想到過“世界大同”,那是最可怕的政治地理。不過,任何荒唐理論儘有狂人追隨,成為傷天害理的行動。結果呢?狂人的荒謬言論和其播佈的文字,“就像瘋狂的人拋擲火把,利箭,與死亡”(箴言26:19),至終會落在自己頭上。宗教改革的發源地,近代哲學的空中王國,竟然發動侵略,引致兩次世界大戰中失敗,瀕於滅亡,有人指出是由於其錯誤的哲學,和敗壞的音樂,似乎不是沒有道理的話,狂人尼采自然難辭其咎。
  英國史學家湯恩倍(Arnold Joseph Toynbee, 1889-1975),以為歐洲在啟蒙運動以後的發展,可以以德國文豪歌德(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, 1749-1832)筆下的浮士德(Faust)為代表。浮士德鑽研各樣知識,不惜與代表露西弗的Mephistophilis立約,使他能夠達成最高的“魔術”,可以具有超自然的能力,任意支配一切;他看見了亮光,高喊:“我是神!”但得意不了多久,就面臨審判。歐洲出產的“超人”文化,從野獸把人變成了“神”,不是造福,不是光明的前途,越行越亮直到日午,卻是使人類社會臨到毀滅和無望黑暗的深夜,只有仰賴神的恩典,才可以得拯救。
  早在十七世紀,英國劇作家馬洛(Christopher Marlowe, 1564-1593),他的浮士德The Tragical History of the Life and Death of Doctor Faustus)約於1604年出版。來源是根據同一傳說,結局則有不同。主角浮士德,在營求知識,與魔鬼立約,出賣自己的靈魂,得到的是超自然的能力,滿足了自己情慾和驕傲,經歷一切享樂,最後到時鐘指向十二點,時間滿足,掙扎無望的被拖入地獄。


羅素

  二十世紀初,正是中國追求西化的時候。許多敗家子看咱們這破舊的老宅子,該爛賤賣給人拆掉另建。可有人發現,地底下還埋着寶。新文化運動的領袖們,找了個英國實證主義哲學家羅素(Bertrand Russell, 1872-1970)東來講學;因為期望那位反宗教,反道德,宗科學的教授,正是他們心目中的新聖人偶像,必然會給中國指示出路。哪知羅素在周訪列國之後,思想已經轉變,給中國文化重新估了個出人意外,相當高的評價:“如果歐洲和美國人彼此砍來殺去,同歸消滅,並不見得就是人類的盡頭,也不意味文明的結局,一定還有許多的中國人存留;中國是我所見最偉大的國家。不僅是最多的人數,最高的文化,看來更有最高的才智。我不知道有任何別的文明,如此開放,像他們那樣的願意面對現實,而不扭曲成別的模式。”(1924年五月四日訪談)儘管你不必佩服羅素,但這近百年前的預言,不能不說是喜訊:對於中國人,和地面上所有的人,都似如此。


俾斯麥

  從康德開始,到德國偉人俾斯麥(Bismark-Schonhausen, 1815-1898)鐵血宰相,並不低看東方的破落戶,他對往訪的傅相李鴻章說:中國若與德國攜手,將成為世界上鮮有匹敵的巨大力量。大致說,德國傳統上對中國相當友好,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初,也是如此。儒家哲學的潛流,影響着康德和他以後的智者們。現在的孔子學院到處流行,加上這四五年來倡議的“一帶一路”,德國與中國關係都相當的積極認同。
  對於某個國家或文化的命運,如何歸趨應合,要加以斷定,應該不是簡單的事。但按照聖經指引:“罪的工價乃是死;惟有神的恩賜,在我們的主基督耶穌裏,乃是永生。”(羅馬書6:2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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