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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文走廊 ✐2007-03-01


杜牧詩人觀政

異翠

 

  杜牧,不要誤會是“杜牧師”,他是晚唐詩人,因為生在杜甫之後,所以只好委屈稱為“小杜”。


杜牧

  杜牧,字牧之,號樊川,是長安萬年人,生於唐德宗貞元十九年(公元803年)他的祖父杜佑(735-812),曾作過德宗,憲宗兩朝的宰相,學問淵博,也善為文。杜牧不僅有家世蔭庇,在這樣的祖與父耳提面命,培育影響下,器度見解,自然超越眾人。

  長安是歷代古都。北面不遠,有咸陽,那裏有秦始皇所建阿房宮的遺址。佔地廣大,極一時豪華的宮殿,被人民革命一把火燒光了。杜牧幼年的時候,去那裏憑弔過,也可能聽人說過千多年前的舊聞。他就作了有名的“阿房宮賦”。
  “阿房宮賦”描述秦始皇統一六國,窮奢極欲,建造阿房宮,“覆蓋三百餘里,隔離天日”;建的時候,搜刮天下財富,盡伐蜀山的林木,經營及維持的費用,全是民之膏脂。

嗟乎!一人之心,千萬人之心也。秦愛紛奢,人亦念其家。奈何取之盡錙銖,用之如泥沙...使天下之人,不敢言而敢怒。獨夫之心,日益驕固。戌卒叫,函谷舉,楚人一炬,可憐焦土!嗚呼!滅六國者,六國也,非秦也。族秦者,秦也,非天下也。嗟夫!使六國各愛其人,則足以拒秦。使秦復愛六國之人,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,誰得而族滅也。秦人不暇自哀,而後人哀之;後人哀之而不鑑之,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。

  此文的中心,建立在仁愛上。前面對阿房宮的想像,絢麗的描繪,不過是造成一個“稻草人”,然後再毀掉它,正像楚項羽的大軍,燒掉阿房宮一樣。
  “一人之心,萬人之心也。”仿佛是智慧王所羅門話的迴響:“水中照臉,彼此相符;人與人,心也相對。”(箴言27:19)這是確切不易的道理,對任何人都是一樣。獨裁者視人民如草芥,人民自然也視他如寇仇。所以秦始皇帝以為他自己開始,以後可“萬世永秦”,只是愚昧的想法;只傳了兩代就結束了,你想,那樣傳兩世的王朝,會好得了嗎?
  耶穌更進一步說:“無論何事,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,你們也要怎樣待人,因為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。”(馬太福音7:12)可惜,世界上多的是只想自己,從不為別人着想的人;他們只為自己打算,只想自己弄權,把國家當家產傳給子孫,這樣的人在墳墓裏太多了,他們的幻想,也和他們一同埋葬。不幸,唐朝所走的,也是同一路線。

  約在文宗的時候,杜牧到了洛陽。為國愛才的太學博士吳武陵見到他的文章,許為王佐之才,向主司侍郎崔郾說,可點為狀元。崔也極驚奇杜牧的“阿房宮賦”,但頭名已經決定。因此,杜牧於大和二年(828年)舉進士第五名,又舉賢良方正科,官中書舍人。
  剛踏上宦途,杜牧剛直豪邁,為文縱橫奧衍,敢論國事。這樣不知謹飭的青年人,自然不為好結黨的官僚所容。
  大和七年(833年),牛僧孺(779-847)罷免宰相位,下放為淮南節度使。杜牧也丟了官。不知是否黨爭的連累,可能有世交之誼,杜牧跟他去了揚州作掌書記。
  淮海有漁鹽之利,揚州當貫通南北的運河,當時算是繁華的城市,也是腐化的城市。本來就狂放不羈的少年杜牧,抑鬱不得志,自然更陷溺其中,縱情聲色。他寫下:

落魄江湖載酒行 楚腰纖細掌中輕
  十年一覺揚州夢 贏得青樓薄倖名(遣懷

  不過,杜牧並不是墮落頹廢,生活沒目標的人。他報國有心,志不得伸,看來是命運弄人。遊歷赤壁的詩,是他心情的寫照:

折戟沉沙鐵未銷 自將磨洗認前朝
  東風不與周郎便 銅雀春深鎖二喬(赤壁

  他預見唐代朝廷的腐敗,不顧人民死活,不能不像前朝一樣。他並非不想振作,也不願諉責。其實,他的志不得伸,不是自己的時運不濟,而是國事如此,難能為力。
  遊金陵的時候,他有詩以志:

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
 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(泊秦淮

  撫今追昔,六朝盡粉的秦淮河上,繁華依舊,低下的“商女”,唱亡國曲,而不知鑑,想朝中權貴得人們,撈錢弄權,結黨紛爭又有甚不同?這仿佛是“阿房宮賦”的結語再次浮現,而秦代的結局,也不免重演!
  約在四十歲的時候,杜牧被徵為監察御史分司東都(洛陽)。牛僧孺為他餞行,並以長者的身分勸戒他:“以你的才學器度,今後必能夠青雲直上;只是今後要行為檢點些,切勿再縱情聲色。”杜牧還想掩飾,說他能夠謹飭言行。牛僧孺微笑點頭,命侍兒捧出一個錦匣,裏面滿裝“平安帖”:原來牛僧孺愛杜牧之才,知道淮上向來民風驃悍,密派衛卒化裝便衣跟隨着,記下杜:“某晚宿某處,平安無事。”杜牧看了,感極泣下,一再拜謝。不過,他的素行改不了多少。
  杜牧在文學上雖然有所成就,但官場上終不能成為“王佐之才”,如別人的期許。他卒於唐宣宗大中六年(公元852年),得年只五十歲。
  在舊時的中國,男人作踐女人,以為“風流韻事”,並不算是壞事,更遠不知道是罪惡,頗像哥林多的黑暗情形。杜牧愛色而不貪財,剛正而又曠放,看似矛盾,卻得接受。但基督徒有更高的道德標準;如果責人卻不律己,則是嚴重的缺陷,不是光明之子該有的生活。牛僧孺愛才,以至密派特務保鑣,關注杜牧的行動,如果確有其事,倒頗似守護天使,是值得稱許的行動;但想到一切都在監視下,而且一一記錄,該是多麼謹飭才是。神的眼目,遍察全地,無所不見;聖徒應該謹慎,不使聖靈擔憂,要過成聖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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