藝文走廊 ✐2006-01-01


時(史)過留痕

殷穎

 

  “夫天地者,萬物之逆旅,光陰者,百代之過客。”詩人李白在“春夜宴桃李園序”中,便這樣為時空定了調。造物主自創造了天地(“空間”創世記1:1)及光陰(“時間”創世記1:2-5)與宇宙萬物,並於最後按照自己的形像在時空中創造了人類(創世記1:7)。且以人為萬物之靈(創世記2:7),在神創造的萬物中居領導地位(創世記2:17)。人類的歷史於焉展開。
  人,便這樣依附在時空中生存,如一旦離開時空,人便不復存在,人的靈魂便要進入另一個受造者所無法想像的境界。
  自時空肇端之後,人便不斷地留下了記錄,是謂歷史。一代過去,一代又來,光陰從不停留。人們的故事也不斷地在用生命記錄與遞嬗。無論是大的歷史事件,或人間的小故事裏,都記載着人們的悲歡離合,與忠奸賢愚。而在這無數個時代的遞嬗中,人們在歷史上所創造的故事卻多半雷同。每數百年便有一個大循環。因此,傳道者便發出感喟:

傳道者說:“虛空的虛空,虛空的虛空,凡事都是虛空。
人一切的勞碌,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勞碌,有甚麼益處呢?
一代過去,一代又來,地卻永遠長存。
日頭出來,日頭落下,急歸所出之地。
風往南颳,又向北轉,不住地旋轉,而且返回轉行原道。
江河都往海裏流,海卻不滿;江河從何處流,仍歸還何處。
萬事令人厭煩,人不能說盡。眼看,看不飽;耳聽,聽不足。
已有的事後必再有;已行的事後必再行。日光之下並無新事。
豈有一件事人能指着說這是新的?哪知,在我們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。
已過的世代,無人記念;將來的世代,後來的人也不記念。”(傳道書1:2-11)

  詩人杜牧在他的“阿房宮賦”中最後留下的警語:“秦人不暇自哀,而後人哀之;後人哀之,而不鑑之,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。”與傳道者的慨嘆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  在歷史長河中,這些受造的靈魂,一代接一代,潮起潮落,菁英豪傑,風流人物,都被巨浪淘盡。也留下了無數動人的詩篇,美妙的音樂,與感人肺腑的故事。這些紀事雖在述說着不同時代的曲折,但故事的主軸卻都類似。因為都是在同一個時空中重複着的不同時代的悲歡離合。
  當你讀盡歷史與傳記,小說後,驀然回首,卻驚異地發現,大家都在複述着差不多相同的情節。英國的歷史學家吉朋寫了二百六十萬字的羅馬帝國衰亡史,湯恩比也寫了三百二十萬字的歷史研究,他們也都發現人間的歷史都在不斷地循環重複。連莎翁筆下的各種角色,小仲馬的茶花女,與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,以及曹雪芹筆下纏綿悱惻的諸多人物,都在歷史的夾層與縫隙中,在世界不同的角落裏,一再重疊出現。
  舊約歷史中最明顯的例子,莫如多次重複的士師時代;類似的模式一再重演:以色列人背叛神敬拜偶像,神使異族將其吞併。選民遭受壓迫,以色列人悔悟向神呼求救援,神便興起一位士師去拯救選民於水火。這樣的劇目不厭其煩地重複了四個世紀。
  歷史的鑿痕與軌跡十分清晰,但愚昧的人們卻無法在歷史中學習到教訓,而且不斷地在歷史中輾轉翻滾,直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。以色列在1948年復國後,如今仍在中東上演着相同的戲碼。
  寫到這裏讓我們稍停一下,看一看我們現在時空的位置,啊,對了,我們正跨在歷史的最前端,在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年代,時光並未停止它的腳步,造物主也正在秉其史筆而直書。時間要將我們這一代帶到哪裏?日後歷史要如何記載我們這一代的事蹟,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現實。
  再縮小一點,目前在上演的劇目正是你,我的故事,歷史也正在處理你,我的問題,史筆的確是握在造物主的手中,但故事卻是發生在你,我身上。時空是我們無法掌控與改變的,但故事的情節卻拿捏在我們的手裏。
  神在創造了人之後,便立刻予人以自由意志。所以當初發生在創世記第二章中的亞當與夏娃犯罪的故事,並非神所預期的情節,而是完全掌握在這兩個故事主角的手中。最後發生的悲劇,並非已經寫好的劇本。因為寫劇本的筆是握在亞當與夏娃的手裏。造物主只掌控着上演的時間與劇場,人自己在撰寫自己的歷史劇本。易言之,人與神是在共同創作歷史的劇目與劇情。
  創造主最期許的是人能創作出好的劇本與劇情,但人卻往往寫壞了,也演壞了。而且在伊甸園中,出現的第一個故事,竟然是一個大敗筆。因此,神不得不擬出救贖的大計劃。而且祂只好自己登場,在各各他的刑場中,以自己的鮮血來改寫在時空中,在歷史上,這些壞劇本的敗筆與罪行。
  但翻一翻歷史,我們卻也能找到不少好的劇目與光彩斑爛的記錄,在歷史長河中,雖然有人留下破敗的殘筆,但也有人寫下壯麗的史詩。然而卻無人能超越歷史,如船過水無痕,不留下任何記錄。不管是神來的妙筆,或晦澀的敗筆,我們都逃不過時空的監督,雁過留聲,人過留名。不管是雪泥或鴻爪,都要在歷史上留下痕跡。
  在時代的洪流中,大部分人都隨波逐流,不由自主地被沖走,或在時光中任意漂泊。但也有些人能堅持自己的意志,作出正確的抉擇,成為中流砥柱。在大時代的逆境中,見證信仰,寫下史詩,發出耀眼的光芒;亞伯拉罕在被召的時候,能毅然決然地離開他當時繁華昌盛的吾珥家鄉,而走向一個不可知的未來的“應許之地”。挪亞以其敬畏的心,在曠野中造出了一隻方舟,開創了洪水之後的另一個世代。摩西拋棄了華貴的埃及宮廷生涯,在曠野中流亡了四十年,終於完成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業,領導以色列人走出為奴之家的埃及,回歸迦南。但以理在逆境中堅持自己的信仰,雖被擲進獅子坑中,卻可以存活。三位青年勇士沙得拉,米煞,亞伯尼歌拒拜王者的金像,被尼布甲尼撒扔到烈火窯中,卻毫髮無傷。這些青史上留名的傑出人物,都能在時代的洪流中,寧捨性命不畏權勢,不為物慾所惑,獨樹一幟,在歷史的金頁上,以信心刻下自己的名字。在他們的時代中,找到了自己正確的位置,成為千秋萬世的見證者。
  今天,在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年代中,歷史的如椽大筆正要做成嶄新的記錄。造物主停筆發出當初向以賽亞先知同樣的詢問與挑戰:“我可以差遣誰呢?誰肯為我們去呢?”(以賽亞書6:8)在歷史的筆尖尚未着墨之前,你,我作為一個被徵詢的對象,似乎沒有太多遲疑思考的餘地,因為時間在催逼你立刻作出決定。
  記住,我們在歷史上留下來的記錄,最後會分成兩筆,分別記在案卷和生命冊上(啟示錄21:15),只有在生命冊上留下來的痕跡,才能和那些信心的勇士們並列。

翼展視窗闊 報取智域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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